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胎记 (第1/4页)
下雨了。 这场雨来的迅疾又不讲道理,在天空暗下去的那个刹那,倾盆大雨就从天际挥洒下来。 宗辞随手给自己掐了一个避雨决,缓慢地在这片大雨里行走。 北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。 因为雨势太过凶猛,小路两边的泥土都被拍得飞了起来,露出下方干枯的草皮。浸染了泥土的黄褐色雨水冲刷着汇聚到小路尽头的低洼处,上方盘旋着不少飘落的青草和枯叶,整片大地都散发着一股滋润后的泥土清香。 雨滴粘连着,像一串串从云端垂下来的白线,将他的视野遮挡的模糊不清,只能看到身前几步远。 没来由的,宗辞觉得有些难过。 他早就知道容敛不喜欢自己,所以前世也小心翼翼将自己心意藏的很深很深,不敢让容敛知道半分的地步。 清理妖族,是他偷偷拿着剑去的。送药王谷里治疗风寒的好药,是他偷偷送去的。 唯有这块玉牌,是宗辞亲手从浴佛门里求了,将自己的神识锤炼进去,亲手送到容敛手上的。 可即便是这样,容敛依旧转手送了其他人。就算容敛不清楚自己的心意,这样的行为依旧深深刺痛了宗辞。 他想起前世最后的事情,本来他一直在内心为容敛辩解,还怀有一丝不愿熄灭的希望。对方毕竟和自己有血契,总不会傻到去告诉正道自己入魔,不然凌云剑尊身死,容敛也得跟着陪葬。 容敛不可能拿命去赌,赌宗辞就会在最后解除血契。 不管上辈子的事情如何,宗辞只是固执的想得到一个答案,想为自己的无疾而终画上句号。 可现在看来,完全没有必要了。 凌云剑尊已经成了宗辞,宗辞孤单一人在棺材里度过了数百年,在乎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? 你把他放在心尖,他却弃之如敝履,何必呢? 就像应和他的心境般,天际轰轰作响的惊雷也愈发激烈。 千万道电光从深不见底的云端高处刺下,宛若倒垂的火树银花,末端散发着滋滋作响的电弧,没入漆黑大地。 玄衣少年站在原地,抬眸看着远处耸立的深青色群山,蓦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。 避雨决虽然可以遮挡雨水,却遮挡不住那些仿佛要侵入他四肢百骸的凛冽寒气。无数根尖刺往毛孔上没入,带来迟钝般的刺痛感,嵌入骨头和血肉中间,拉扯凌迟,难受无比。 冷,好冷。 宗辞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,头脑昏昏沉沉,思绪也开始凝固起来。 病来如山倒。 喉头突兀地涌起一股腥甜。 “哇——” 宗辞呕出一口血来,身形踉跄,狼狈不堪。 这口血似乎包含了他所有的痴缠,恋慕和过去。 那些不敢,全部都呕了出去。 斩情丝,斩尘缘,斩,该斩,当斩。 雨还在下,淅淅沥沥,绵延不绝。 刚刚滴落在石板路上的暗红血迹瞬息就被冲刷干净,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 少年卧倒在雨里,避雨决早因为施法者的昏迷消失不见。 漫天滂沱大雨裹挟着天光云影而至,毫不留情地浸透了少年全身,漫过衣领,漫过长袖,为他原本就足够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青色。 今晚没有月亮,天地苍茫暗暗,这条小路从来人迹罕至。 无人得见这一幕。 ...... 远处,赤霄宫后殿的门刚刚合上。提着宫灯的妖仆转身离开了这座常年只有一人留宿的寝宫。 容敛有一个老毛病,在寒雨天的时候头会剧烈疼痛。这是他小时候落下来的病根。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犯病,他也就忘了。结果就是最近两年,忽然又复发,一阵一阵疼得像是刀割,令人难以忍受。 听着玉瓦上的雨声,殿内之人久久难眠。 好不容易睡下,又被噩梦惊扰,眉心蹙起,沉湎于梦魇。 沉湎于千年前,那个做下选择的夜晚。也沉湎于听闻噩耗之时,心头撕裂般的苦楚。 大雨还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。 太衍宗山脚的寒舍下,垂下头的蓝衫弟子陡然像是被生命重新附体,猛地抬起头来。 他盯着一面深褐色的墙壁,眼神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