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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节 (第1/2页)
“小事罢了,总是要起的。”她推辞道,“你留着自个儿吃罢。” “不成……”不待她问缘由,小少年便接着道,“我三哥说了,错虽是因我而起,礼却应该由他赔,不过他不便贸然登门,这糖是我代他送来的,姐姐若不收下,我便是错上加错了。” 令约:“……” 她心下捋了半天也没捋顺这话,却没再回绝,接过了他的糖,又听云飞说道:“我三哥还教我转告姐姐,他眼神并不好使,有那‘能近怯远症’,远看只能模糊辨清人影。” 令约等他说完,但云飞说到此处就再无后话,静默会子不由顶着头雾水地问他:“何出此言?” 小少年呆呆甩甩头。 迎面又吹来阵风,令约瑟缩下,出言来:“今儿外头冷——” “阿显?”屋外的小少年惊讶出声,歪头看向门槛内门扇底下露出的裤脚鞋面,须臾恍悟,“好呀,可是想躲在这处捉弄我?” 阿显:“……”并不。 令约见状,默默往后撤两步,敛笑看阿显从门后出来,与门外的人挠头干笑:“竟教你瞧见了。” “如何没去念书?” “唔,今儿头疼。” “眼下可还疼?” 屋外的小少年一副担忧模样,落在阿显眼里,蓦然心虚两分,心想:他天然爽朗,我又是他来宛阳后头个认得的伙伴,爱寻话问也是理所应当的,哪里能就此冷落了他? “不疼了。”他想着跳出门槛,回过头问令约,“我同他顽会子再念书可使得?” 两个小孩子巴巴儿地望着令约,她哪里回绝得了。 只等她点头,两人就欢喜告辞跑下踏跺,她扶着门框,探头看人拐去后头,心下嘟哝,出尔反尔倒很快。 想罢掩上门隔断外头凛凛朔风,坐回火盆旁,却没着急拿起彩绳编,而是慢条斯理地拆开那块糖,送进口中。 刹那间,甜味在唇齿间窜开。 少女的杏眸黑润润的,映照着火盆里暖烘烘的橙红火光,不禁惬意地眯了眯眼,像只在烤火的懒猫…… 少顷,少女面上的惬意逐渐淡下,像是被火烤得热了,染上薄薄的绯色。 她想,那位霍公子恐怕是误会了甚么,她那时关窗……一是记仇,二是怕冷,全然没有担心他瞧见什么的意思啊。 *** 另一头,阿显随云飞到堂屋里坐下后,神色罕见的严肃几分,挺直腰板绷着脸,道:“可说好了,今日再不问那无赖的事。” 昨个儿夜里,云飞又端出在医铺里的好奇劲儿,不住问他为何要打霍涛,他虽难招架,却还是守口如瓶。 毕竟,这中有些事,他连爹娘、阿姊都不曾告诉。 云飞见他神色肃然,倒了杯热茶推到他手边,窘蹙道:“不问了不问了!昨日是我聒噪,只我这人见着谁都爱问些故事,你千万别恼我。” “不恼的不恼的!昨日在登月桥上,还是你帮的我。”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,说完没来由地尴尬些,各自捧着热茶埋头啜上口,别提多乖巧。 霍沉自书房踱步进来堂屋,见昨日闹得跟两只猴儿似的人正静坐喝茶,不禁挑了挑眉:“今日怎这般安静?” 两人抬头,他径自坐至另一侧的交椅上。 云飞替他斟杯茶送去,瞥眼阿显,道:“三哥既闲着,不如同我们投壶顽。” 这等游戏本是那些士大夫燕饮时玩的,最是讲究礼节的,不过云飞自幼时见识过两回后,就也稀罕上了,倘若有人陪他,他总爱与人比这个。 他说着跑去偏屋取投壶来,也不顾霍沉答应没答应,霍沉无奈,但见两个小孩子兴致勃勃腾出地方,倒也陪着他们闹了会儿…… *** 此后又过两日,冬至眼瞅着也快到跟前。 郁菀翻了翻黄历,见到了与布庄裁缝说好的日子,便领令约到城中取新裁的棉袄去。 腊月将至,宛阳街头又换了批行商过客,不时能遇着几辆车马在大道上。 郁菀挽着令约到布庄去时,拐进轻罗巷便瞧见几辆车轿,心生疑惑:“几时这里也这般热闹了?” “我也奇怪。”令约附和。 二人朝车轿停的地方过去,走近才发觉是旧时那家卖灯草发烛兼卖扇、修扇的铺子摇身变成了首饰铺,此时里头有许多妇人姑娘在,不禁齐齐顿住脚步。 “宝奁斋。” 令约喃喃念出匾额上题的字,郁菀则收回目光,偏头瞧了眼令约的发髻,缓款道:“咱们也瞧瞧去。” “嗯。” 她们不住在城中,故而消息并不灵通,便连城中新张了铺子也是迟几天才晓得,此时进去,见店里不单卖珠钗首饰,还卖些稀罕物件,心下又新鲜几分。 令约环视宝奁斋一圈儿,如今这里比以往做灯草扇铺时宽敞许多。 原先的店家封了阁楼自己歇息喝茶用,底下也支了几个大架子乱糟糟堆扇骨。而今修葺一番,只西、南两面依墙摆着博古架,隔着四尺高的长柜,里头各守着个年轻伙计。 她转转眼,目光落到博古架旁立着的一根鸠杖上,约莫有七尺长,飞鸠杖头,杖身摩弄得极为光泽,很是威风。 独独杖头底下绑着根豆绿色络子,忽地又可爱不少。 正瞧着,郁菀那端唤她:“阿约,你来。” 她不再四处瞧,应声过去,郁菀托着个小方匣给她瞧,只见里头躺着支镀银钗,钗头玉有食指指腹那般大,小巧可爱。